《黑与白》 第1 卷第4 章4. 3 李红4. 4 郎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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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 部分第2 卷第4 章

一、教学主任、副系主任

2. 圣诞舞会

3.栗色

4.郎涛

五、“干校”回忆

6.《三家宴》

7.海德格尔和阿伦特

3.栗色

李红深深地爱上了郎涛。

李红是一个早熟的女孩。中学时，她迷上了琼瑶和三毛的小说。她日记里抄的大部分都是关于爱情的格言，比如“爱情是自私的、排他的”。 “爱。”就是这样的事情，连贫瘠的土地都无法让她枯萎。 “只要目的是爱，一切都是对的。”她的性启蒙也比其他女孩开始得早，十二岁就初潮了。当时，李红的父母刚刚步入中年，正处于事业的巅峰期。他们太忙了。她的父亲是东江锅炉厂的老板，手下有数万人。他每天一大早就出门，直到半夜才回来。有时他会出差十天。她半个月没有回家；她的母亲在一家锅炉厂担任财务总监，他们没有时间照顾女儿。

李红其实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孩。从小学到初中，她的成绩始终在班上名列前茅。她就读于市一中，是省重点中学。高中一年级时，李红暗恋着学校的美术老师。美术老师姓肖明白。刚从东江美术学院毕业，分配到一中任教。小白其实一点也不帅，又瘦又小，还没有李红那么高。唯一的亮点就是他性感的长嘴。李红喜欢性感的男人。

李红的父母都是北方人，颜值都出众。李红遗传了父母的优质基因，初中时就非常有魅力。但李红为何会爱上小白，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李红这个年纪的女孩喜欢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有时候只是出于好奇或者青春期的叛逆心理。自从小白单独给她上素描课后，她就偷偷喜欢上了这个相貌平平的美术老师。那段时间，肖白每周给李红单独上一节素描课，先是在学校的美术教研室，后来又在肖白的宿舍里。有一天，小白主动提出为她画一幅裸体肖像。 “你的身材太美了，堪称上帝的杰作，我必须把你画下来，不然我会对不起上帝的！”萧白嘀咕了一句，目光如烙铁般滑向李红，让她显得着了魔。无法拒绝。于是，小白像剥笋一样，把李红的衣服一层层脱下来，扔到了地上。当小白性感的嘴唇和李红同样性感的嘴唇粘在一起时，李红感觉自己的身体像雪花一样融化了……

很快，李红和小白的秘密恋情被父母发现。有一次，李红的妈妈在收拾房间时，在书桌抽屉里发现了一叠素描，全是李红的裸体画。她将此事告诉了丈夫，两人了解了情况，也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他们带着那堆素描来到一中，查清了女儿和美术老师肖白的关系。中学严禁师生恋情，一经发现将严肃处理。不久，小白被学校开除。李红也被父母安排转学到东江大学附属中学。东江大学附属中学也是省重点中学。考生申请东江大学时，还可享受优先录取，减分20分。

由于早恋的阴影，李红考入东江大学后并没有立即投入另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每当看到身边那些一脸稚气的女孩子和男朋友在一起时痴迷地调情，李红的心里就会有种从前的“过路人”的感觉。丽红的家庭背景和个人气质，让她有一种近乎与生俱来的自信或优越感，这注定了她对异性的眼光和生活品味要高于很多女孩。经历了中学的早恋，李红变得成熟了许多，包括对于自己未来的爱情和事业。她看起来很自信，一点也不着急。她就像一位出色的猎人，从容地冬眠在深山老林中。一旦发现目标，他就会果断采取行动；直到郎涛的出现，李红原本热情的心才重新被点燃……

如果说李红和小白的早恋是从一场弗洛伊德所说的性欲引发的意外开始的，那么她爱上郎涛则是感性与理性共同作用的结果。大二上学期，李红第一次选修了郎涛教授的课程《西方现代哲学和存在主义》，并获得了95分，是所有选修该课程的学生中得分最高的。对于这个成绩，李红感到非常惊讶。她不是那种上课特别用功的学生。进入东大后，她的大部分精力不是花在功课上，而是花在浪淘沙文学社的组织工作上；她参加了郎涛的课，因为她对此并不是很感兴趣。我对存在主义哲学感兴趣，但它是出于某种时尚心态。在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的大学生中，存在主义几乎就是“前卫”、“前卫”的代名词。任何没有读过一两本存在主义书籍的人都会被视为老帽子。而李红就是这样一个无论从思想还是生活方式上都时尚前卫的女孩。她居然考了全班最高分，她的虚荣心让李红既惊讶又兴奋。于是，大二下学期，她又选了郎涛的一门课，《走向后现代主义》。詹姆逊、赛义德、亨廷顿、福柯、卡西尔、艾茵·兰德、海德格尔、萨特、弗洛伊德、阿伦特、波伏瓦；《第三次浪潮》、《人论》、《存在与虚无》、《存在与时间》、《第二性》……这些新颖前卫的概念或者书名从郎涛嘴里冒出来，就像一颗颗重型炸弹，接二连三地轰击在李红的脑海里。让她感到头晕。令人眼花缭乱，令人兴奋，令人兴奋。李红逐渐被这个刚留学归来的年轻教授所吸引，但当时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会爱上郎涛，而且会一发不可收拾。

一切都是从新四楼的讲座开始的。

当晚讲座结束后，李红和郎涛一起走出了新四楼。郎涛的讲座她听过很多次了，但她觉得没有一个像这一次那样成功。在她心里，郎涛的形象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光芒四射。虽然平时她在众人面前骄傲得像个公主，但在郎涛面前却卑微得像灰姑娘一样。是的，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郎涛视为白马王子了。 “跟我一起去散步吧！”郎涛随意的语气听起来像是邀请，又像是命令。李红感觉自己已经等了很久了。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郎涛靠拢了一些。郎涛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手臂接受了她。穿过体育场前的小广场，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情人林。秋夜十分凉爽，路边的树林里传来秋虫的鸣叫声。月光透过粗壮的树枝洒下来，增添了梦幻的色彩。 “如果海德格尔在天上有灵，知道他的理论在中国有这么多知心朋友，那该多幸福啊！”郎涛似乎还没有摆脱讲座的热烈气氛，沉浸在愉快的心情中。随后，他向李红讲述了自己在西德学习、旅行的经历。 “一个寒假，我只身从西德进入奥地利，行李箱里只带了两本德语书籍，一本是海德格尔的《林中路》，一本是《海德格尔传》。奥地利的冬天很冷，冰天雪地。覆盖的阿尔卑斯山就像一条裹着白色铠甲的玉龙，虽然火车上有足够的暖气，但从车窗投射出来的耀眼的白光还是让我感觉到身在西德和奥地利的边境。在一个小站下了车，我们入住了一家被雪包围的山间酒店，雄伟的阿尔卑斯山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山脚下的森林、冰冻的河流、冰冻的铁轨就像一片海洋。博物馆里陈列的这幅著名油画，让我想起了荷尔德林的诗：“我们的一生是多么短暂，我们看着、数着我们的岁月，但万民的岁月，有没有一个凡人的眼睛能看到呢？”荷尔德林是海德格尔最崇拜的诗人。那天晚上，我梦见了千里之外的滁州城，而且是不久前的事。我收到父亲的一封信，催促我回中国工作。我一直在犹豫，但当我从梦中醒来时，我突然做出了回来的决定……”

对于情感丰富的李红来说，郎涛的经历比海德格尔更令人着迷。海德格尔对她来说仍然显得有些困难。与存在主义哲学相比，李红似乎对海德格尔的个人生活和爱情更感兴趣。 “给我们讲讲阿伦特吧！他们不是很相爱吗？最后为什么分手了？”李红问这个问题，似乎有点不太合适。讲座结束时，李红看到有人在一大堆笔记中提问。郎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让她很好奇。

“海德格尔这样的大师，别说是普通女性，就如同阿伦特这样优秀女性的一座丰碑，离开他也不是什么坏事……”郎涛的回答神秘又富有哲理，李红听不懂它的意义。

李红和郎涛向长庆阁走去。那是一片由石柱组成的菱形空地，石柱上长满了茂密的葡萄藤。文学社曾在这里举办诗歌朗诵会。李红靠在一根石柱上，想起刚才郎涛的话，“可是人为什么要立碑呢？爱碑和爱人，哪个更幸福？”

郎涛似乎被她的话逗笑了，淡淡一笑：“一个人的痛苦很容易理解，但纪念碑的痛苦却不是普通人能够理解的……”

李红觉得郎涛的话还是那么晦涩难懂。这让她再次意识到自己缺乏哲学头脑，“但是，我爱你……”李红闭上了眼睛。这句话本来是她心里这么想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大声说出来。

当时，郎涛和李红面对面站着。听到这句话，郎涛犹豫了片刻，突然俯身，轻轻吻住了她。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但李红的身体却是颤抖着，仿佛就要倒下。郎涛不得不伸出双臂去拥抱她，李红就像被点燃的火炬一样。他扑进了郎涛的怀里……

那天，在枫园的圣诞舞会上，当李红看到郎涛和宋小凡在舞会上有着与明星一样的地位，而她却像一个被遗忘的“灰姑娘”时，一向高傲的自尊心被淹没了。做作的。前所未有的兴奋。 “不行，他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李红不禁愤怒地想。于是，她趁着中场休息的时间，冲破了人群，走到了郎涛和宋小凡的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握住了郎涛的手……

4.郎涛

郎涛从小就才华横溢、聪慧过人，而且凭借着帅气的五官深受人们的喜爱。但与他早熟的智力相比，他的爱情指数其实很低。当我还在滁州中学的时候，有一个女孩喜欢郎涛，给他写情书、寄贺卡，但他总是慢吞吞的，或者是假装慢吞吞的。有一次，班上一个长得像日本影星山口百惠的女生悄悄地把一封信塞进了郎涛的口袋里，但郎涛直到放学回家才看到这封信。后来妈妈洗衣服时发现了它，送给了爸爸。郎涛的父亲一直对儿子非常严格。当他打开信封时，他看到了一首诗：“这个令人心潮澎湃的日子终于到来了！你的脚步声逼近，如夜里的叹息，我分明听得不是林的。”树叶和夜风低声细语，“麋鹿的蹄声驰骋在青苔小道上！”告诉我，用你银铃的歌声告诉我，“你就是预言中的少年神吗？”

当时，郎涛的父亲郎永良还在滁州师范学院中文系任教，是一位中国文学史专家。他自然知道，这是何其芳早期的代表作《预言》。这首诗虽然表达了诗人内心的压抑，但从优美的字迹和芬芳的淡蓝色信笺上，他立刻猜到这一定是一个女孩向郎涛发出的求爱信号。那封信还没有打开，他的儿子显然没有看到，所以郎永良偷偷地保留了这封信。直到郎涛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入东江大学，郎永亮才把这封信交给了儿子。他原本以为儿子会生气，但郎涛看完后没有再说什么，笑了笑，把信扔进了垃圾桶……

看到儿子的举动，郎勇心里踏实了。

郎永良一直对儿子抱有很高的期望。从小学到中学，郎涛的成绩一直在年级名列前茅，还在市作文比赛中获得过第一名。郎永亮儿子高考的目标是北大和东江大学。郎永良从北京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东江大学中文系任教。三十多岁，成为中国文学史研究领域的领军人物。 20世纪50年代中期，任中文系副主任。如果不是后来被划为反右派，右翼前途不可限量。

从人生巅峰跌落谷底的郎永亮，从东江大学调到滁州师范学院任教。与郎永良一起调入滁州师范学院的另一位右派是一位数学家。

当时，滁州师范学院还只是一所专科师范学校。可想而知，郎永良从名牌大学被贬到这个地方，心情是多么的郁闷。穷时自给自足，富时济世，是中国知识分子的传统。因此，从中心跌落到边缘后，郎永良逐渐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安于现状，沉浸在老庄哲学中，在家庭的幸福中找到了自己。生活的乐趣。儿子郎涛出生后，郎永良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儿子的修炼上。三岁时，郎涛就能背诵唐诗300首，庄子的《逍遥游》他都熟记于心。儿子儿时所表现出的非凡才华，让郎永良看到了自己青年时代破灭的理想。 1977年高考制度一恢复，郎永良就提前谋划，把北大、东江大学作为儿子高考的“目标”。这大概是出于对自己“未竟之事”的补偿心态……

郎涛没有辜负父亲的厚望。东江大学毕业后，他考入公费留学生，赴西德留学。几年后，他成为国际海德格尔研究领域引人注目的新星。马尔堡大学哲学系主任比尔教授是海德格尔的弟子，也是国际海德格尔研究界的权威。他曾高度评价自己的博士论文：“郎涛老师通过他的论文，加深了海德格尔的思想触感。”他去研究格尔，探究其思想的分离与发展，发现其隐藏的联系……”比尔教授非常钦佩这个年轻聪明的中国年轻人，希望他能留在马尔堡大学当一名学生。助理教授，专门从事海德格尔研究，这对于郎涛来说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很多像郎涛一样去西方国家留学的人，但真正有机会获得的却很少。郎涛几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比尔教授，并写了一封信告诉父亲这个消息。而他的态度也非常明确：

桃儿：

当前中国的形势大好，知识分子的环境得到很大改善，受到高度重视。你何叔叔刚刚就任东大大学校长。不久前，他在滁州视察时，来到我的简陋住所看望我。我们进行了一次非常愉快的交谈。他甚至还专门询问了你的情况，并希望你为国家服务。这不仅是你何叔叔的意见，也是你父亲的意见。

你何叔叔也希望我能调回东大工作，但随着我父亲年纪大了，这也无所谓了。我儿子的未来是最重要的。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希望儿子珍惜。看到信后，他立即认真地回家了。

父亲性格

1985年月日

父亲信中多次提到的“何叔叔”，东江大学新任校长何首乌，正是随父亲调入滁州师范学院的数学家。文革期间，两人还一起在“五七”干部学校待了两年。两家人毗邻而居，关系密切。他们就像一家人一样亲密。饭菜做好后，互相邀请喝酒聊天是常事。文革结束后不久，何首乌调回东江大学，而郎永良则留在滁州师范学院任教。

郎涛的目光久久没有离开那句“父亲老了，已经不重要了，只有儿子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在郎涛的记忆中，父亲从小就对他要求极其严格。由于背诵不了唐诗，他不止一次挨饿。因考试成绩不理想而被父亲打屁股的事更是常见。有一段时间，郎涛对父亲有些怨恨，但考上东江大学后，他逐渐明白了父亲的苦心。现在，面对信笺上工整的楷体字，郎涛看到了父亲那张修长的脸庞和灰白的鬓角，还有那个在滁州师范学院时常和父亲一起喝酒的男人。醉酒的“何叔叔”……

两个月后，郎涛回国，在东江大学哲学系工作了不到一年，就晋升为教授。当时，郎涛才二十六岁，全国像他这样年纪的教授屈指可数。

一年后，郎涛的父亲郎永亮也从滁州师范学院调回东江大学中文系。父子俩在同一所大学任教，这恐怕是全国重点大学中唯一的例子。

郎涛的父亲郎永良调回东江大学后不久，郎家和何家就聚在一起了一次。

那些天，郎涛正在翻译《海德格尔传》，出版社正急着压稿子。除了周末回家和父母一起吃饭外，他每天都把自己锁在单人宿舍里翻译书。他太忙了，他问父亲他能不能去吗？郎永良闻言，摇摇头如拨浪鼓一般，“不，今天是我和你何叔叔回到东江大学后的第一次聚会，况且何校长为了把你调回东江大学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你为什么不亲自去感谢他呢？”一会儿？你刚从国外回来，还需要讲讲中国传统的人际交往和礼仪……”

父亲的话如此笃定，郎涛已经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可见父亲对这次聚会的重视。他不仅打扮得像过年，还要求妈妈也打扮得像过年。郎涛的母亲齐时珍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却是一个懂事、贤惠、温柔、贤惠的女人。她平时在家里全心全意地侍奉丈夫和儿子，丈夫的话都听从，很少有什么意见。曾在滁州师范学院后勤系工作。一名会计，与丈夫调回东京大学后，仍然在后勤部门工作。

父亲让郎涛带两瓶高档雷司令酒来，还特意让他装在两个礼品袋里。雷司令是西德最著名的葡萄酒之一。郎涛回国前专程前往埃贡米勒酒庄购买。

“你为什么要带两件礼物？”郎涛有些疑惑。

“或许，还有一个……”郎永良闪烁其辞，没有说出“哪一个”，显得十分神秘。出门前，妈妈想到了什么，就回卧室拿了一盒西德著名的护肤化妆品。这也是郎涛回国前给母亲买的礼物，但她从未使用过。这时，妈妈看到他疑惑的样子，笑着说道：“妈妈年纪大了，花钱买这么高档的东西，还不如给何丽呢。她和我一样都是油性皮肤，所以再说了，你们两个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就像兄弟姐妹一样，你出国几年了，回来是不是应该给她送点礼物呢？”